2008年6月8日 星期日

糉子心情




住在三十幾樓,郤整晚飄來烚糉的香味.

直到夜半一點鐘.誰饞得一定要糯米滿滿吃才舒坦?當外面落了一地的貓狗.抑或趕在端午正日前準備好幾十條送人?我們鄉下人的功架.

小時候中學前,每逢端午前一個月,阿婆一定召集其孫女們,包括我,揀米.每人分發一搪瓷淺平托盤,幾掌幾掌的糯米灑下,然後揀走雜在其中的粘米.沉悶重覆的差事,總是揀不完,幾刻光陰後,大家都想法子溜.

但我又很喜歡看其他工序:其一是碾花生,這是客家糭,將花生炒香,然後用大啤酒瓶橫碌把它碾碎,再混入炒過的蒜粒和鹹蛋黃作饀料,裹在糯米內.”顏”花生時,聲音咯吱咯吱,看它碎掉,然後出了一身油,滲滿了鋪在桌面的厚紙上,總覺很痛快.加上成品味道又實在好.另一收視高工序當然就是裹(也就是包,裹是客家用語)糭,阿婆,伯娘,母親坐在櫈仔上就各位,一手排好幾塊糭葉,一手掐了手掌分量的糯米,再加不同饀料,跟著把幾片(通常是四片)糭葉左右左右的疊好,最後紥根水草-這部分最難,要實要均勻,必須用牙齒叨著水草的一端,騰空雙手紥和掐;然後那豐滿結實的糭子便成型.出品有綠豆,花生和梘水糉.

阿婆一起灶-那灶當真的磚頭砌的,上通煙囪,燒木柴刨皮,置上的鐵鑊直徑四呎-便烚它幾十條,兩位媳婦分先分若干,然後就是留給外嫁的女兒,然後是附近的親戚.反應好的話,再烚.

有一定的輩份,才會去送糉,很自然,很圍村的,照顧親屬的倫理.但糭子要做得好還是最根本的.

最後見到這樣的場景少說是三十年前,固成定鏡.此去經年,惟味蕾鎖好滿懷記憶,不欺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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