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8月5日 星期日

愛國教育之壯遊神州


報載新任民政事務局局長曾德成到訪幾個區議會,發覺地區人士對推行愛國教育有熱烈訴求,因而大受感動,語帶哽咽云云.

真箇是大錯摸.嗱嗱嗱,唔好亂呢.

我等有幸在八十年代讀U的人,暑期活動一般都是返大陸遊行.友儕間傳頌的是如何以一千元的預算在三十多天內走遍廣州至武漢至蘇杭至南京上海至北京承德內蒙,包手信的紀錄.我們的聖經是那幾本火車旅館價目滿滿,景點介紹數碗數碟,抒情文七彩圖欠奉,質樸如郭靖的中國旅遊之華東線,華北線,西南線,東北線巨著.(出版人及著者理應發咗大達)這也是我世代的愛國教育.

殖民地政府沒有積極教我們愛中國,但在八十年代亦沒有阻止過年輕的一代與之感性接觸.當然還得適逢內地文革全面結束,啟動開放改革,我們才有偌大的腹地樂園可遊.

”壯遊神州”能熱起來先是因為新鮮感,香港青年首次可以走得這麼遠,首次可以親臨以往只載於書中的長城故宮黃河.老實說,我自少便覺得三潭印月是不解之謎.而歸根究柢,行囊背得這麼瀟洒,都是因為消費平,負擔得起;兼且是踏入社會前的成人禮,有著人類學的啟蒙及文學上浪漫的意義.

而因為經歷夠集體,所有回憶都類似:搭廣京線到北京,需時三十三至三十六小時,視乎途中有否誤點,大致早上六時多扺京,出閘後逕往乘地鐵找公主墳方向,至第四站即宣武門站出,排隊至八九時等宣武門飯店(開放改革前叫向陽二所)的櫃台服務員上班,取房入住.三十餘YMB一宿(當年一百港元僅可兌三十多元人民幣).如到時能擠進大堂,多數有房,否則,早作打算,另尋出路.(當日的宣武門飯店一早已賣盤重建,那俄式方正堅實的大樓灰飛煙滅多時,面目全非,有說老闆是香港人.)

當時,年輕的我們接觸到的中國都是實在的.能坐和肯坐硬座的遊人隨時在火車上認識到一兩個上任途中的喬廠長,檢視你帶去的來路保暖杯老半天出神,然後不無沉重的說”我們就造不出這樣的品質”;或者因火車誤點流落鄭州這個沒有季節的大墟時,會有位山東大叔安慰你說這裏的人不欺負小孩.也會碰到台灣的老回鄉客嘮叨叨的向兒子埋怨共產黨怎生把地方弄成這模樣.

有錢坐軟臥又另有風景:所見莫非香港人,有人展示在藏民手中買來的寶石,有人說曾攜帶兩萬港幣在珠江畔的某船上與有勢力人士換更大筆的黑市人民幣,然後兩星期內與兄弟在西安被騙/花得光光.行旅中當然也有港客欺負內地小夥計,同時亦有人被國營單位服務員折騰得半死的實錄.

林林種種的人事,賢愚不肖同在,一如任何社會.只是制度及流行的社會價值令某些情況惡化,我們年輕時也看得出.今日有不少給香港年輕人的半官辦旅行團,招呼周到,安排超級,重點在於導讀”愛國”.不過,有用嗎?我們當年的真心看地球,又有哪一點不對勁?為甚麼總有人認為香港人都不懂國情呢?為甚麼一定要代辦們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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